九月的雨后山林,草木葱茏,繁花盛开,湿润的山风带着清新的泥土味和野花的芳香扑面而来,令人心旷神怡。

    这场阵雨将空气中的热度消退不少,却也让山里的小径变得泥泞不堪。

    后山通往村里的小道上,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正步履蹒跚地走着,边走边小心躲避地上的水洼,却仍是溅了满脚泥。

    这个小姑娘叫吴伊,今年12岁,只是长得瘦弱矮小,看着只有8,9岁的模样,装满柴火的大背筐像座小山,压得她直不起腰来。

    她停下喘口气,右手胡乱地抹了把头上的汗,又跷起脚看了看,无奈地嘟囔:“又要被奶奶骂了。”

    锤了锤酸痛的肩膀,她不敢多耽搁,继续往家赶。

    快到家时,就见村长家的小儿媳提着大包小裹从村口过来,吴伊立刻脆声招呼:“翠婶子!”

    翠婶子嫁进来不到一年,身材娇小模样俊俏,为人热情爽快,对吴伊特别好,吴伊很喜欢她。

    “小伊捡柴火啊!”翠婶子忙笑着回应。

    她见细骨伶仃的吴伊背着个沉重的大背筐,一步步走得艰难,裤腿上还溅了不少泥点。干燥枯黄的头发扎成了两条细细的麻花辫,几绺散发被汗水浸湿,零乱地垂在额头,衬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苍白,乌黑清亮的大眼睛水灵灵的,特别漂亮,只是此时,里面盛满了忧虑和不安,菱形的小嘴虽然没有血色,却肉嘟嘟的,见了她立刻向上弯起,露出个甜甜的笑,看着清秀俏丽,楚楚可怜。

    这小丫头,在村里长得最好看,可惜穿得破破烂烂,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,加上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,完全显不出来。

    唉,多好的孩子,正是花儿般娇嫩的年纪,这家人咋不知疼惜,把她当成牛一样使唤,但凡对她好点,也不会是这副模样。要是我有个这样的闺女,肯定捧在手心里当成宝。

    翠婶子一阵心酸,上前理了理吴伊额前的乱发,微嗔道:“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,咋还捡这么多柴火,就不知道少装点,看这满头的汗!“说着解开手上的小包袱,拿出个拳头大小的面饼递给她,“给,我娘家做的甜饼,你拿着吃。”

    吴伊眼睛一下亮了,她吞了口口水,犹豫了下,最终还是接过饼子诚心道谢:“谢谢翠婶子!”

    “不用不用,快回家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吴伊高兴地答应,加快脚步朝家里走去。

    看着手里酥脆的白面饼子,吴伊忍不住放在鼻尖前闻了闻,又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,细细咀嚼,小麦特有的清香立刻溢满口腔,她眯起眼:“真好吃!”

    吴家家贫,很少能吃白面,就算有,也只能长辈和两个堂兄弟吃,她和娘亲连玉米糊糊都吃不饱,早忘了白面是什么味。

    吴伊想把面饼藏起来,带回家跟娘亲分着吃,可寻了半天觉得藏哪里都不合适,只得把两只小手合起来小心地遮住面饼放在腰前,加快脚步往家赶,她想早点拿给娘亲林氏。

    今天早上她们被奶奶骂了一通,连早饭都没能吃上。饿得不行的她在山上找了点野果子吃,可是并不顶事,现在肚子饿得发疼,更别提娘亲在家干了一上午的活,什么都吃不了,肯定更难熬。

    正走着,一个人影突然从右侧闪了过来,挡在她的面前,叉腰厉声责问:“臭丫头,你手里拿的啥?”

    吴伊闻言,脚步一顿,怯生生地抬头,原来是大伯的儿子,她的堂弟小宝。

    小宝虽然只有八岁,却因为是吴家唯二的男孙,深得奶奶的宠爱,家里有好吃的都紧着他吃,长得高胖壮实,肉墩墩的,足足比吴伊高了一个头。

    他和一群孩子正在家门口玩耍,看见吴伊鬼鬼祟祟地,觉得她肯定藏了好东西,立刻冲上来抓她现行。

    吴伊见小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双手,知道这个饼子藏不住了,她低下头悄悄叹口气,把面饼拿出来掰成两半:“是甜面饼,翠婶子给我的,我分一半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