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太太,您又在说胡话了。”婢女忙劝道,“姑娘及笄了,日后还要嫁人成家的,老太太还有的是时候歆享天伦之乐呢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拢着手,笑了几声:“对对,说的是。是我这个老婆子冻糊涂了。莫说旁的,我着实是有点想念嫣儿了,一心就想着早点去看她。”

    “是呢,陆大夫人能帮姑娘操持及笄礼,是多大的脸面。咱许家此行,也是荣光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说:“我的确是心急及笄礼,却不是全然高兴的。”

    婢女奇怪道:“婢女见老太太满心欢喜,除却高兴,难道老太太还在忧心什么吗?”

    老太太点头说了声“是”,复又道:“嫣儿及笄,我这个当祖母的,自然是高兴。可我也正是为了咱们许家的脸面,更是焦急。陆大夫人心疼归心疼,可不在自家行及笄礼,怎算得上合乎情理?”

    “可是”婢女试探问询,“奴婢听说,陆大夫人待咱家姑娘极好。老太太是不是多虑了?”

    “这只是礼数罢了。”老太太轻叹一声,心中忧虑不减,“我担心的是嫣儿的心思啊!”

    女儿家大了,心思活络。

    老太太本想着隔开自家孙女儿和那个穷书生的牵扯,去京城多长长见识的。

    可陆家的书信中,却提及了受邀的宾客名目,皆是高门,其中更有诰命夫人担任正宾。这份疼爱,对亲生女儿都不为过,逞论是个外人。

    “虽然说咱许家和陆家有旧相识的情分在,可这般郑重实在是”

    “老太太,您真的想多了。”婢女巧笑,抬手替老太太掖了掖披风,“陆大夫和陆大夫人都是重情义的人,且大夫人一直就很疼爱姑娘,老太太若不放心,那也太看轻两家情分了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沉默了,可紧锁的眉间忧心难掩,伴着山坳外的风雪一遍遍起起伏伏。

    因着交加的霜雪,香料铺子里店家正带着人收拢货架往库房里搬,两扇门被吹得来回滑动。

    许若嫣从披风下钻出来,抖一抖身上的雪。

    本就忙得不可开交的店主顿时跳脚:“哎哟哟,我这香料怕潮得很,你还把雪给我捎进来。快走快走,我要关门了,今儿不做生意!”

    说着便从后面绕过来要把她推出去。

    许若嫣“咦”了一声,又抖了抖雪:“是嘛。你今天不做生意,以后可都没机会做生意了噢。”

    店家一愣,低头瞧她身子娇小,裹着的披风布料精美:“你是谁家的小姑娘偷跑出来的么?赶紧回去吧,别浑说。要是不认路,我找个人把你送回去。”

    这京中贵女不少,国公府县主娇纵,可年岁对不上。

    店家也不敢随意得罪,只帮她找了个借口想撵人。

    “嗳嗳店家,你好歹听我说完这句话嘛。”许若嫣垮下唇角,转身杏眸锁着他动作不放,“你配好的香料害人,要是被人发现了,你可算完了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!”店家睁圆了眼睛,“我我这香料铺子开了多少年了,都是家里一代代传下来的配方,怎能害人。”他推着许若嫣往外走,“去去去,赶紧走,别在我这儿捣乱。”

    店家推搡间,先前被远远甩在后头的惠心终于跟了上来,见状连忙拦下:“店家,我家姑娘年纪小,没恶意。只是我们府上夫人派我们来问,这香料是如何配得的,不知店家能不能帮这个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