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安公主已经是明示了。

    如今常兴侯权倾朝野,想拔除根基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,哪怕是扶持新臣作为左臂右膀,成掎角之势,日后便也如同常兴侯一般,有一就有二。

    许若嫣吃痛的颦眉:“公主嫣儿一丁点儿都没想过这些。”她心知肚明,却稍稍扭头仰脸瞧着永安公主:“毕竟嫣儿迟早都是要走的。”

    “走?”永安公主手一松,轻掰着她的脸颊对视,眸色浅淡,“你想走哪去?你不是很喜欢在陆家么?反正陆大夫人喜欢你,等你嫁进陆家,成了未来的少夫人,还愿意主动走?”

    “公主误会了。”许若嫣眼眸好似一弯月牙儿,“嫣儿只是见识短浅,想来京城见识见识,这见识够了,嫣儿也该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永安公主冷笑几声,伸手抚过她明亮的眸子:“许姑娘,你这话说给旁人听,旁人兴许就信了,但本宫可不信。你胆大包天,什么做不出来。京中多少荣华富贵毒唾手可得,你百般借口推脱,无非就是觉得本宫许的承诺,不如陆家少夫人的位置来得实际罢了。”

    她已经够懒怠的了,怎么总被牵扯进是非。

    许若嫣丧气的垂下眼帘:“公主,你不能总把人往坏处想。嫣儿真没那么多念头。”

    “唔,是吗?”细长的手指勾住她的下颌挑起,永安公主同她四目相对,冰凉吐息,“你没那么多想法,那元世子是怎么去大理寺的?”永安公主撒了手,漠然的坐好身子:“姓周的入京告状,众人皆知。常兴侯倒是聪明,知道当堂请罪,求父皇责罚,你觉得,父皇会如何?”

    许若嫣软濡道:“嫣儿愚钝,只知道一命偿一命。”

    “你倒是做得美梦,要是常兴侯能因着这一件事就垮台,那这么多年真是白混了。”永安公主讥诮道,“父皇说,常兴侯能大义灭亲,可见忠心,便要将本准备交给正议大夫的调查税收粮马之事,全部交由常兴侯接管负责,审查禀报。”

    “这始作俑者,可是许姑娘你啊,若不是因为你,元世子和你的临封哥哥,也不会生了不快,若不是因为你,那宠妾也不会从中唆使。若不是因为你,李姓书生也不会跑到陆府张狂大闹。许姑娘,你可真是个人才,能一己之身搅得天翻地覆的。”

    她尖锐的指出这一切,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了许若嫣头上。

    “公主”许若嫣柔嫩的双唇微微开阖,怯声道,“公主和嫣儿都是女子,怎么能把所有的错,都怪到嫣儿头上呢。若若依公主所言,嫣儿到觉得,错都在公主身上。”

    永安公主摩挲着手指,瞥着她:“呵,你说,怎么怪得到本宫。”

    许若嫣弯唇:“顾昭仪是因为怀着公主,日夜担忧,才惊惧不安,所以才给自己下毒求个解脱的。”

    她越说一句,永安公主的脸色就越惨白一分,原本摩挲的手指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。可许若嫣丝毫不听,语笑盈盈道:“嫣儿愚钝,觉得公主就不该出生,不仅害死了生母,还养成个偏激性子,瞧谁都不顺眼”

    “闭嘴!”迎接她的是永安公主的勃然大怒,“许氏!你胆敢无礼!”

    许若嫣对她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:“公主,嫣儿都不生气,你气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你你你!你不过是出身、出身如此卑贱,居然敢居然敢敢口出狂言!本宫要”

    “公主要杀了嫣儿么?嫣儿怕死了呢。”她捂着心口,害怕的瑟缩了一下,瞧着面前死死咬着唇的永安公主软绵绵陈述,“公主,你总是招我入宫,又想尽办法羞辱我,打压我,不就是想让我乖乖听话嘛。你疑心重得很,生怕和陆家的结盟不牢靠,就觉得我是个好人选,临封哥哥同我好,陆大夫人也喜欢我。你想着让我投靠你,一面作为媒介,一面又帮你监视陆家。”

    可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好主意呀。

    永安公主想用她当棋子,可她才不愿意当个棋子任人摆布呢。

    “可惜公主杀不得嫣儿,没了嫣儿,公主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。”

    举步维艰的才不是她,而是永安公主才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