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即将来临之际,柏莎·琼斯自杀了。死在了监.禁所内的人工湖里。

    据那日在监.禁所内值班的巴克利先生所说,柏莎·琼斯在湖边留下了一封遗书。用她当天穿的破凉鞋压着。

    以至于上头留下了一个肮脏的印子,与她内里同样肮脏的灵魂相呼应着。

    小查理喉间一哽,哑着嗓子问:“巴克利先生,您知道信上头写了什么吗?”

    “唔,大概的意思就是‘真爱无罪’吧。”巴克利先生喝着高浓度的伏特加,发出了豪爽的嘶哈声,“不过,上帝总是不会出错的。”

    他看了一眼挤在一条小板凳上听得认真的两个小朋友,突然变换了态度。他微笑着让他们伸出手来。

    还沉浸在故事里的小查理懵懵懂懂地照做了,得到了一满捧的坚果。

    手小了不止一号的小加德,则连羊毛外套的揣兜都被巴克利先生装得满满当当的。

    小加德仰着脑袋在道谢,小查理则在追问故事的后续。他问: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“然后?”巴克利先生嗤笑着摆了一下手,“哪有什么然后,我们拿网子把那个女人的尸体打捞上来之后,主管就差我们把它埋到后山去了。”

    说曹操曹操到。监.禁所内的领事恰巧在这时叫了一声巴克利先生的名字,巴克利先生扯着嗓子应了。

    他转回头来,对着小查理他们说,“那么,小家伙们,我现在得先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张灯结彩的大街上,两个快裹成球了的小朋友并肩在街上走着。

    小查理那套着双红色厚手套的手紧紧地握着小加德的,他呼出一口气,问:“你说,柏莎小姐真的是自杀死的吗?”

    “应该吧。”小加德回答。他看着小查理冻得通红的小脸,替他把围巾往上拢了点儿。

    小查理迟疑了一瞬:“可是,我并不觉得柏莎小姐是那种会主动放弃生命的人。”

    小加德冷酷地板着张小脸,说着不符合他年龄的话语:“当一个人在世界的对立面站久了之后,她做什么都不奇怪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……”小查理看着对方并不是很在意的表情,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
    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柏莎小姐,是在凯尔文先生和罗宾斯先生的婚礼上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的小查理就坐在他祖母的身边,看着那两位身着盛装的先生站在圣洁的教堂里,对着代表上帝的十字架宣誓。

    格雷斯牧师率先询问了那位在镇上开牙科诊所的凯尔文先生的意见:“凯尔文先生,请问您是否愿意与罗宾斯先生结为伴侣,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,在神的面前与他结为一体,爱他、安慰他、尊重他、保护他,像爱你自己一样。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、富有或贫穷,始终忠于他,直到离开世界?”

    凯尔文先生微笑着,含情脉脉地回答:“是的,我愿意。”

    格雷斯牧师又重复地询问了一遍另一位先生,毫不意外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。

    小查理坐在红漆椅子上晃着两条短腿,有些坐不住地靠近了他的祖母。

    他用带着肉涡的小手半掩着嘴,极小声地问他的祖母:“为什么格雷斯先生今天像只鹦鹉似的,一句话要重复两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