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疼吗?”许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只见她一只手轻抚上宋修尘胳膊上那成片的淤青与紫痕,每抚过一寸,宋修尘的身子便疼的抖一下,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泪水了,开始轻声抽泣起来。

    明明从前的她恨不得打死自己,现在又为什么如此温柔,温柔的让宋修尘那多年的委屈如何也忍不住了。

    可即便是这样,宋修尘也还是只敢小声的哭泣,他另一手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衫下摆,许愿心疼地将人环住,试图用自己冰冷的手替宋修尘暖和,只要是个人遭遇了这种毒打,许愿就不可能不心疼。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自己的“夫郎”

    来仪村中此刻比牢房外的坟地还安静,听不到鸡叫声,闻不到饭香,即便是夜半时刻也不该如此安静啊,许愿只是抱了宋修尘一会儿便松开了手,因为她实在不忍心再环着这么一个皮包骨,又怕气氛尴尬便暂时转移话题:“你也知道我忘记了许多事……”

    没等许愿说完话,宋修尘就已经惊讶的连哭都忘了,他原本以为许愿说的都是假的,如今见到这么温柔的她,不由得也信了七八分。

    “妻主……想知道什么?”即使再信,宋修尘内心深处对于许愿的害怕还是抹不掉,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怯懦,渐渐被寒风掩下。

    许愿想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,可如今外面的寒冷实在不适合两个人“促膝长谈”,再抬起头来看看天边挂着的银月,却发现阴云笼罩在上面,简直像极了鬼片之中月黑风高的夜晚,为了能够早些回去,许愿和宋修尘相互扶着走进了村子。

    一路上,许愿一直在观察村里的人家们,之见户户门窗紧闭,安静得有些刻意。恰巧走到拐弯处,许愿故意咳嗽一声,然后就听到屋内一阵撞击重物和人的呼痛声。许愿什么都明白了,她唇角一扯,这都是跟她玩捉迷藏呢。

    不过许愿既然也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,是真的不想再惹什么事了。

    她只好咽下这口气,提步要跟着宋修尘继续走。

    谁料感受到了脸上的一滴冰凉,接着头上身上都有那冰凉的感觉,许愿缓缓抬起头向天上望去,一片片洁白的雪花如同精灵一般翩然而下,落在许愿的脸上,宋修尘也跟着抬起头来,带着哭过后有些重的鼻音道:“下雪了……”

    这是来仪村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,谁也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开始下雪,许愿只是驻足观赏了一会儿,便回过神来,她扯着的宋修尘衣角:“我们快些走,下雪了,在外面冻着了可不好。”

    许愿迫切的回去就是不想被雪淋湿,对这场雪来的很突然,也非常急。漫天大雪,飘飘洒洒,不一会儿,地面上便积起了一片薄薄的雪地。

    宋修尘点点头,走路之间有犹豫,他缓缓鼓起勇气,拉着许愿的一角,两个人有些加快速度的朝着自己的茅草屋走去。

    许愿早就在脑海里想过许多次自己屋子到底有多烂,可真正站在屋子面前的时候,许愿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要崩塌了。

    只有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院子,其他人家的屋子已经开始用石头和砖来砌墙了,可许愿的房子还是以草为主,如今更是飘着漫天大雪,屋子上的那点茅草仿佛已经摇摇欲坠,在寒风之中变得很脆弱。

    明明原主的母亲好歹也是个村医啊,怎么房子能破成这样。

    屋子虽破,可还是有三间屋子,左右两间就是破的没法儿看,只能大致的从外观上来辨认左边是厨屋右边是里屋,所以看得出来,许愿现在也就只有这个房子还能换点钱。

    不同于许愿的震惊,宋修尘则是十分轻车熟路的打开那根本没有丝毫用处的木门,然后再折回来,扶着许愿走进去。

    真正走进院子里之后又是一番感觉,虽然院子里什么也没有,空空荡荡的,可还是看得出来被人认真仔细地打扫过,并没有半点农村特有的脏乱差。

    “这些都是你收拾打扫的吗?”许愿出来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傻。也是啊,自原主母亲去世,除了宋修尘,哪有村民有这个好心来替原主那个混混收拾院子呢?

    果不其然,宋修尘只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,没有半分怨言:“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的确,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收拾屋子这等小事,大概都是需要男人去做的。

    许愿怎么说也是自现代男女平等的社会而来,并不是很适应这种的关系,于是下定决心以后自己也要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。

    院子并不大,两个人很快便走到了正屋之中,屋子里的陈设和许愿想的差不多,就算是桌子上的一个碗也已经有残缺的口子。

    环视屋子,只有一个可怜兮兮的板凳摆在屋中,而木床摆在屋子的最东侧,床上的棉被单薄的难以想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