溽暑时节,鸡刚鸣,外面的天就已经开始慢慢泛白了。

    罗羞月躺着木板床上,隔壁屋子窸窸窣窣声音刚响起时,她就惊醒了,撑着恍惚的脑袋从床上坐起,下意识伸手去摸床头的开关,却只摸到一手黄泥。

    隔壁声音也停了下来,紧接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:“罗大丫,赶紧起床收拾去打猪草!”

    罗羞月发自内心的喟叹了一声,无奈道:“晓得了,这就起。”

    她掐了一把自己醒了醒神,摸着黑下床找鞋,穿过来第三天了,她依旧不适应这种贪黑早起的日子。

    是的,她并不是罗大丫,三天前一场意外,她莫名其妙地穿进了一本年代文里,变成了书中寥寥几笔的小炮灰。

    巧的是,小炮灰原名也叫罗羞月,身为男主从小订的娃娃亲,原身却没有青梅的待遇,后妈不慈,亲爹不管,而男主九岁就跟着父亲远走他乡,离开前和原身约定七年之后就回乡娶她,结果原身这一等,就是整整九年。

    眼看已满十八,原身父母就坐不住了,哪有姑娘一直不嫁人的?于是两人私下一合计,瞒着原身把她许给了隔壁村的人,原身心系男主知晓后自然是不肯,却又拗不过父亲以死相逼,只能含着泪嫁了。

    哪成想结婚第二日,男主就带着个姑娘回来了,原身怄不过,犯傻冲动竟就这么投了河,死后父亲嫌丢人,充耳不闻没再过问。

    而书中并没细写原身订婚时间以及订婚对象,罗羞月连剧情都快忘了,穿过来时完全就是两眼摸瞎,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。

    没再多纠结,罗羞月摸着黑穿好鞋子,又顺着墙摸到桌子上的火柴和煤油灯,“嚓”的一声,橘黄色火光把土屋照得亮堂堂。

    她随手扎起头发,拿出刷头有些开裂的牙刷,费了好半天里力才从一条干瘪的牙膏管里挤出一点,“唉,”罗羞月又吁了口气,她实在是太穷了。

    刚在院子边上洗漱完,罗母就在屋里催促了,“罗大丫!你要死啊这么慢!还要不要馍了?”

    “来了。”罗羞月捧着水囫囵洗了把脸,随手抹了一把就进了灶屋,灶屋里几个锅的柴火把墙壁映得通亮,罗母舍不得点灯。

    “馍拿好,”罗母一边把窝窝头塞进她手里,一边冷声嘱咐,“多打点猪草,别磨磨蹭蹭的,家里还有一堆活没做呢。”

    罗羞月捏了捏干巴冷硬的窝窝头,没像往常一样顺势出门,她看着边上那个冒着热气的锅,状似无意地问了句:“妈,锅里在蒸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还能是啥,窝窝头。”罗母没好气得白了她一眼,推搡着她往外走,“别磨磨蹭蹭的,赶紧干活去!”

    罗羞月反拉住罗母的胳膊,把窝窝头塞了回去,语气带着坚定,“这个窝窝头凉了,妈你给我换一个吧,就要锅里蒸的。”

    罗母甩开她的手,瞬间没了好脸色,“没有了,就这么一个,你爱吃不吃!”

    “拿我自己放锅里蒸蒸吧。”说着,罗羞月拿回窝窝头就要往灶台边走,她今天偏要吃个热窝窝头了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罗母见状立马上前抢过窝窝头,骂骂咧咧地走向灶台,“吃吃吃,吃个窝窝头还矫情上了,死丫头没一天省心!要是猪草没打够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你!”

    罗母挑挑拣拣,极其不耐烦地在里面挑出一个最小的窝窝头,只想着快点把这赔钱货给打发走了。

    罗羞月也没再故意扯皮了,接过窝窝头满意地走了,其实不看她也知道,锅里还蒸着一碗鸡蛋羹,罗母怕她碰那碗金贵蛋羹,那是给她亲生儿子留的。

    是的,罗母并不是原身亲娘,她原名杨美丽,罗父刚死了女人一个月,就娶了她做继妻,杨美丽嫁过来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,底气立马就足了起来,对原身怎么苛刻怎么来。

    偏偏罗父也是个重男轻女的,秉着有子万事足的原则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全当看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