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陶娘子,你来看看。”王大夫还在对她招手。

    她用力撑手,几乎是跪爬着才站起来,那种孩子不见了的恐惧,还在心头缠绕。

    脚步有些虚浮,她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过去。

    “娘子,我们照着你前两日说的,这伤要不时地来晒晒太阳。”

    王大夫对着她拱拱手,指着那尚未愈合的巨大伤口,请她认真地仔细看看。

    “您看,这样晒着可还行?”

    “这伤口还没长好,尽量保持干燥,不要在大太阳底下暴晒,等伤口长好了,多晒晒才可行。”

    她先是一手扯过乱跑的陶旦旦,狠狠照着他屁股来了一巴掌,才迟疑着看了那恐怖的大伤口几眼。

    不敢细看这露着满背刀枪伤疤的人,她别过眼干巴巴地对着王大夫道:“现在多注意清洁,只要伤口干燥不再化脓,就应该没什么事啦。”

    末了,觉得自己说得太不走心,她忙又补充着关切上一句:“如今……大人可还发热么?”

    “偶尔还是会发热,但只是低热,比起前些天好多了,娘子那内服的药很是有用。”

    王大夫很是热切地殷勤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“娘子可否告知那游医——唉,如今到处洪水,只怕是想找也找不到。娘子,那内服的药……娘子可还有?”

    “没、没啦!”

    她被这双十分渴切的眼盯得浑身不自在,忙转移视线,结果又瞧见了这一张满布刀伤剑痕的后背。

    心里既崇敬,又心慌,滋味莫名。

    沉默了片刻,她慢慢地道:

    “当初游医见我腿伤不算严重,只是看起来吓人,也不像是家里有钱的样子,便只卖了我一份。还是我试过了觉得药好,多买些也……省钱,同他讲了价,才多买了些,想着以后要是再磕着碰着了,也省的再花钱看……后来突然闹起洪水,我也顾不得用了,才剩下了这些个。”

    王大夫与壮汉互看一眼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多谢娘子。”一直背对着几人,端坐如山的这一背伤疤的人,慢吞吞地开口。

    他声音沙哑粗粝,彷如远行沙漠许久不曾喝过水的旅人,与她故意忍着干渴逼出来的沙哑嗓音相比,只能说是语音更加的含糊,听不出口音的怪异。

    “不、不敢!”

    这嗓音一入耳,她瞬间想起刚刚过去不久的那日那夜,忍着心中惊骇,忙摇头,很规矩地垂首,不去看他,更不敢对他一直背对着的相貌有任何的好奇。

    “娘子刚刚说,要去找那李陶氏讨要救命的报酬,可是已想好如何的去讨要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