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女皆将目光落在许若嫣身上,但见她黛眉欣长,云鬓峨峨,一袭素衣显得小脸娇美羞怯。偏偏这么一个小美人慢慢仰起脸,呆呆的“啊”了一声,显然没搞懂形势。

    有贵女心生怜悯,偷偷提醒她:“若嫣妹妹,可会作悼文?公主要你作悼文。”

    许若嫣诚实的摇摇头:“不会。”

    贵女:“若嫣妹妹你自求多福吧。”

    永安公主瞥见她们耳语,只淡淡捻香吩咐:“去拿纸笔来,许姑娘,给你一柱香的时辰,现在可以准备准备。”

    周遭看好戏的目光许若嫣怎会不知,她星眸弯弯,单纯道:“多谢公主,只是嫣儿不需要准备,也不需要一柱香的时辰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四下皆寂。

    若是手拿纸笔磨磨蹭蹭,好歹还能写上几句。难不成不拖时间,直接瞎写?她们不觉愈发轻蔑,只觉这乡野出身之人实在不堪场面。

    随着永安公主将香插入铜炉之举,鎏金兽口也吐出袅袅细烟。宫女已经笔墨纸砚摆了出来,闻言一怔,只等公主吩咐。

    “噢?许姑娘如此自信,看来京城第一才女并非浪得虚名。”

    “那依你。”

    素纸浓墨,在佛堂内通明烛火之下愈发晃眼。许若嫣扭头思索片刻,提笔落字。她读得书不少,做悼文也轻松,且平素里见多了各色文集,要是认真写,那是再轻松不过了。

    可是

    她皓腕微转,利落行文,远远望去木秀流水。

    其他贵女见她这般,只道是破罐子破摔,不过是强撑面子罢了。虽有人觉得许若嫣淡定自若,或是有那么几分才学,却也被旁人的笃定打消了念头。

    许若嫣一气呵成,铺陈在桌案上的素质墨香淡淡,宫女上前待纸张晾干,才恭恭敬敬递过去。

    永安公主垂首细瞧,忍不住嘴角抽搐。

    身后诸女涨满笑意,忍不住悄声交谈,再望向许若嫣时不免多了同情。

    “字写得不错。”永安公主淡唇掀起一丝弧度,薄烟似的眉敛起,讥诮道,“至于悼文你管这玩意儿叫悼文么”

    永安公主清音未落,身后有贵女出言相劝:“许姑娘初来乍到,作不出悼文也许、也许并非是心不诚,而是本身就”贵女掖下尾音长拜:“还请公主海涵,不要严惩许姑娘。”

    铜炉中的香火才燃了些许,永安公主抬眸瞥了一眼,似笑非笑:“这便是你们推崇的京城第一才女,喏,去把这篇悼文给她们瞧一瞧。”

    宫女奉命捧了素纸走近,在位诸女心存不安,颤着身子朝着那张薄薄的纸张望过去——

    字句干脆,如走龙蛇,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。

    偏偏翻来覆去的,就只有一句话——

    娘!女儿想你了!